暄儿

萌新小画师
试着写写文,画画画~
争取成为高校产粮姬

天上月,眼前人

    冰海一般的天空中挂着冰块一般的圆月,月下是仿佛冰砖砌成的宫殿。一切都冷冰冰的、空荡荡的,唯有殿内坐着的黑发少女身上一片鲜红衣角,为此地添得一抹生气。

    可她在哭。

    姜荧是坚强的、乐观的,她可以在东皇太一面前扬起倔强又骄傲的笑容,可以身披镣铐仍然在月光下翩翩起舞,但她始终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,有着少女们敏感脆弱的一面。

    她想龙巫宫了。如果她是傻乎乎的乐天派该多好,也许就不会看见月亮、看见一草一木都会联想到龙巫宫。

    这里的月光太冷了,师门的月光虽然冷,可是带着人味儿;月桂宫也有树木,却都是晶莹剔透的,没有龙巫宫里那般鲜艳的、五彩缤纷的花花草草们。

    月桂宫永远都是一个样子,时间就像停止了,初看的确美丽,可要是看上千百年,该是多么可怕啊。姜荧喜欢有着春夏秋冬的、会晴天会下雨的地方,还要有蝴蝶飞舞、有动物奔跑,要有师兄师姐们的陪伴,她和他们一起在阳光下欢笑。

    从前,她睡懒觉会被师姐从美梦中摇醒,学习巫术时偷懒会被师父训斥,有个严厉的师姐还总是唠叨她。她每次都捂着耳朵,下次还敢。

    这些琐琐碎碎的日子,曾经多么寻常啊。那时谁能料到,平凡的日子会一夕之间离她远去呢?

不知觉间,眼泪浸湿了姜荧的衣襟。她哭了。

    起先她隐忍地哭,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无力的样子来,她双手紧紧抱着膝头,把头埋进去,缩成小小的一团,肩膀微微颤抖着,若是有人看到,必定心生怜惜吧。

    但这里是月桂宫,这里除了她外没有人。没有人看见她在哭,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何哭泣。想通此节,姜荧便也渐渐放开了,既然这里发生的事无人知晓,那为什么不痛痛快快、淋漓尽致地哭一场呢?

    于是姜荧的哭声从微微抽泣,到小声啜泣,再到放声大哭,哭声在偌大空旷的月桂宫回响了一遍又一遍。

哭声很孤独,姜荧也很孤独。

 

    另一个白色长发的少女漂浮在稍远的立柱旁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,眉头微微蹙起。她歪歪头思考着,背后一轮弯月也斜了斜。

阿荧这是怎么了?为什么眼睛里会流水呢?

    望舒只见过水从环绕着月桂宫的瀑布障壁流出,奔流着,重复着,无穷无尽。但她没有见过水滴从人的眼角滚落,一滴一滴滚落下来,像宫殿四处镶嵌着的明珠,也似乎无穷无尽,只有阿荧的眼眶越来越红。那是太疲惫了吗?还是太热了?还是生病了呢?

    有问题直接问,望舒遵循着直觉走上前去,将自己觉得最有可能的猜测说出:“阿荧,你还不去睡啊?你的眼睛流水了,你生病了?”

    姜荧一惊,难道自己的失态全都被望舒看见了吗?只惊疑了一瞬,她便重又放松下来,小舒又不是什么外人,何况……小舒大概也不懂她为什么难过吧?

    仪态还是要保持的,她连忙擦擦眼泪,吸了吸鼻子,掩饰道:“别告诉我你从来没哭过,我可不信。”

    望舒闻言更加疑惑了,她搜索着自己的记忆,并没有这样的画面,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哥哥:“哭?就是眼睛流水吗?我从来都不知道眼睛里面可以有水的。”

    姜荧终于收住了啜泣,低声道:“我想起以前生活的龙巫宫,还有那些师兄师姐,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,就会很难过。人在难过的时候,思念的时候,就会想哭。你呢,小舒,你以前会难过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啊,为什么要难过?”望舒依然困惑。

    “也没有想念过任何地方,任何人和事?”姜荧追问。

    “哥哥说这里就是我的家,除了我出生的地方,我从没去过别处,除了你和哥哥,我也不认识别人,没什么可想念的。”

其实望舒还是不懂什么是想念,因为她连离别都并不知晓。此刻的她只是孩子一般单纯地好奇想念的感觉,有一点想尝试。转念一想,既然阿荧感到难过,想必思念的味道一定不好,还是不要试了。

    此刻的她也是幸运的,不久之后,这苦涩的滋味便连同失去一起,让她尝了个遍。

 

    姜荧有些惊讶,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。小舒如同一泓清泉,清澈透明,也几乎一无所有。她说过,在她的生活里只有哥哥和修炼。她不懂爱恨,无悲无喜,亦不会懂离别和思念。虽然没有了那些令人痛苦的感觉,可没有快乐,岂不是比痛苦更痛苦?尽管,她对此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于是姜荧只能说:“小舒,你真可怜。我跟你不一样,就算是死,也不会让人这样摆布我!”

“哦……我困了,睡觉吧。”果然,望舒还是没有什么特殊反应。

    被小舒三言两语一搅,姜荧的难过也散了七八分,她整整衣服站起来与望舒一起走向卧榻,只是整个人看起来仍然闷闷的。

望舒瞥见黑发少女不太舒服的样子,心中莫名不想看见姜荧继续低迷,她觉得阿荧还是笑着更好看,她想要阿荧开心起来。

    她想啊想啊,阿荧会喜欢什么呢?

    平时与阿荧闲聊时,她会在地上涂涂抹抹,告诉自己那都是过去喜欢的东西,可惜月桂宫没有。

    那就……送那些?月桂宫没有没关系,自己会变化呀!

    望舒回想了一下,阿荧对什么更感兴趣,她好像说过……想和小动物玩?尤其是毛茸茸的小动物,比如兔子。刚好,望舒还记得兔子的模样,长耳朵,白色毛茸茸,嗯,她也喜欢,就决定是兔子了。

 

    姜荧上了卧榻,回头一看,小舒呢?

    小舒向来漂浮着移动,所以没有动静她也不觉异常。就这么短一段路,人去哪儿了?

    “阿荧阿荧,看这里!”

    声音从头顶传来,不似平日那么淡,带着点软糯。姜荧疑惑地望去,一只白白软软的小兔子背着月轮裹着披帛浮在半空,微笑着扑进她怀中。

    她惊喜地搂紧小兔子,双手不由自主地抚摸起来,往日她可喜欢各种摸小动物了,一时间都忘了这只可不仅仅是小动物。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问:“小舒,你,你怎么会变成这样?我刚刚……你不介意吧?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想看你笑啊。”小兔子红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,还是那么直白,    “我记得你喜欢小动物,就变成了这样,你喜欢吗?”

    感动、欣喜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股脑涌进姜荧心中,霎时把心房挤得满满当当,把寂寞挤跑了大半,又挤出几滴泪水。

    她不孤独,她还有新认识的朋友,她还有小舒。

    泪水滴到小兔子的皮毛上,望舒又疑惑了:“阿荧,你又难过了吗?”

    “不,人在开心的时候,也是会流泪的。”姜荧抹掉眼泪,对望舒露出大大的笑容,“谢谢你小舒,我很开心!”

 

    “对了小舒,我可以……就这么抱着你睡吗?就一晚!”

    “可以啊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小舒,小舒真好!”

    那是姜荧来到月桂宫至今唯一的一个美梦。

 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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